文 / 迷路不迷途

多年前，有一次，我去北方某城市出差，要拜訪的交警領導孫科正在開技術討論會。

孫科說：“不知啥時結束，剛好你也可以過來旁聽！”

會議是由交警主持，設計院、工程施工單位列席參加，討論的是一個新改造的、極度不規則的五岔路口，信號燈、標志牌設置方案已基本確定，就剩下路口標線渠化方案遲遲未決，構思出圖、推翻重來；再構思出圖，再推翻重來……

最后，孫科提議，大家一起去路口看看。

五岔路口中央原來是個環島，現在環島被拆除，路口整體鋪上了瀝青，路內空間一下子變大很多，五個方向的車輛匯聚進來，因為空間足夠大，所以常常能看到路口內去車在左、來車在右的反規則行駛，交通秩序嚴重混亂。

為減少交通流沖突點，固定車輛通行軌跡，需要足夠利用空間設置車道后，對剩余空間施劃網格線來導流。渠化得好，車輛通行順暢、路口通行率高；渠化不好，司機轉彎駕駛就會很別扭，交通流就會卡在那里。

到底怎么劃才合理？一時大家也拿不出了個自信的方案。

一同隨行勘察的隊伍中，有一個施工單位的老師傅，上前對孫科說：“我有辦法！”

施工單位項目經理趕緊上前介紹道：“這是我們楊師傅，劃標線的老把式！干標線活，得有二十年了！說不定他有辦法！”

楊師傅指著旁邊的電信大樓，說道：“孫科，你是穿警服的，幫我去跟電信公司打個招呼，讓我上他們樓頂看看。”

孫科起初還不太明白意圖，聽到老楊說了句：“我們到頂樓，再看這個路口！”，忽然間若有所悟。

待孫科、老楊、設計師三人從電信大樓下來時，一張由老楊手繪的標線渠化圖在設計師手上，雖然圖上“路名文字標注”寫的歪歪扭扭的，但意思很明白。

孫科對設計師說：“方案就這么定了，就按這個草圖來！”回頭連連夸贊老楊。

老楊用帶有方言的口音，對大家解釋道：“我們在樓頂朝下看，視角跟地下完全不一樣。路口是剛鋪的瀝青，車輛通過后，輪胎會帶著灰塵印在上面，然后我瞇著眼睛看，灰塵多的路面，肯定是車輛走得多、又走得舒服的地方，然后就按照這個軌跡，再根據規則微調就行了！”

大家聽完，都贊嘆不已。自此，交警召開復雜標線討論會，都會提前邀請老楊參加。

老楊的辦法雖然很通俗，但通俗中卻藏著莫大的智慧，“道法自然”大致如此，無形中，每個司機都通過“輪胎軌跡”參與了這次標線渠化設計，好的辦法也都是“從群眾中來，再到群眾中去”，既然大部分司機都喜歡走這樣的路線過路口，那管理者又何樂不為，“順應民意”就是最好的交通管理方式。

映射我們的工作和生活，遇到棘手問題時，我們不凡跳出當前局面，以另一個高屋建瓴的角度來審視問題；然后找到最通俗、最實在、最直接的辦法去解決問題，常常能一招制勝。

后來，我電話孫科問詢那個路口最終渠化效果如何，孫科答：“good棒！”